【堀兼】灯火昏昏 02
大家花钱了没呀，剁完手寻点开心呀！
靠近和泉守兼定的每一步，都像是在洗去脑海里纷乱复杂的思绪，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让堀川国广一边不由自主地感到放松，一边又不断对自己敲响警钟。
走过转角看到他之前，世界还阴晴不定地紧绷着，脑袋里还在飞速计算着该做什么表情、该说怎样的话、接下来的行动能带来怎样的得失。而一跨过来，和煦的阳光、干燥的青草、一碰即散的蒲公英……以及坐在花坛边缘那个令你心动的少年，好像世事全不必做太多计较。
……这样的感受实在有点恶心。
堀川国广稍微花了几秒钟整理心情，才让变得轻飘飘的理智更听话一些，对和泉守兼定露出一个完美的礼貌笑容，语气维持在初识的亲切区间：“早上好。”
和泉守兼定看上去心情不错，刚才便在大幅度地挥动着手臂，等人靠近了，手收回衣兜里，人却依然坐在花坛边缘没起身，满眼明媚的笑意倒是半点没消下去。
堀川国广被那笑容晃一一下，竟下意识垂下眼躲开，恰瞧见他白色的长裤下面垫着个背包，略长的肩带落在花丛中，显然沾上了不少泥土，便指给他看：“弄脏了不要紧吗？”
和泉守兼定虽不怎么在意这种小事，但面对堀川国广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，他起身将包抱入怀里，眨巴眨巴眼睛，试图转移话题：“突然叫你出来，其实我……嗯……也没什么事。”
显然编了一天了还没编出个像样的理由来。
分明是高大又漂亮的人，举止行为却意外的纯真，这让堀川国广觉得他好像年幼却体型巨大的犬科动物，你以为一不小心就会被咬上一口，血肉模糊，但其实他只会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你，等你抚摸和夸奖。
于是便夸了，堀川国广用赞赏的目光打量了对方一番，神情诚恳而坦率：“这身打扮很衬你，你真的很适合做艺人。”
对于这类的称赞，和泉守兼定向来不当做是夸奖，而是对事实的陈述，不过听到堀川国广这么说，他还是忍不住偏过头笑，声音里倒是半分也没掩饰得意：“嘿嘿，我的粉丝涨得可快了。”
堀川国广拿了张手帕递过去，目光扫向那条几处斑驳的白裤子，笑了笑。
和泉守兼定腿一抬，搭在花坛边缘，等了一会儿也没人帮忙，转头迎上堀川国广疑惑的目光，才略不自然地伸手去接那手帕，倒是没往脏污之处擦拭，反手便塞进衣兜里，若无其事地将腿收回来，拿手拍了拍：“今天我请客，带你吃好吃的！”
堀川国广挑了挑眉，没提出异议。
大学附近有趣的地方算不上多，看得出来和泉守兼定提前做过计划，对于今日的行走路线心中有数……只不过在见到店门口排起的三条长龙之后，他露出了迟疑的眼神，求救的目光很快转了过来。
堀川国广觉得好笑，故意摆出毫未察觉的无辜神色与他对视。
和泉守兼定嘴巴都瘪了起来，兴致勃勃的游玩计划在第一个环节便出了岔子，当然是扫兴的。
他不擅长做计划，以往他大多数时候都是随性的，偶有特例，也多有别人先准备了，他不必费半点脑筋，只要信任同伴就好——大抵也能算得上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。
越是如此，昨日才好不容易敲定下来的流程被打乱，也就越教人不满起来。
和泉守兼定瞪着眼睛傻站了一会儿，堀川国广还是那样笑盈盈地看着他，不紧不慢的模样像是看不出他的郁闷，但那神情又偏偏带了点狡猾，和泉守兼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，看明白了，忍不住“噗嗤”笑了出来。
这样的神情和泉守兼定不是没见过，过往他同新选组其他人玩闹时也常有这样的表情，这代表他其实挺放松的，和泉守兼定顿时又高兴了起来。
心情明媚了不少，和泉守兼定又满是生机，依仗高挑的个头探头看队伍尽头忙得脚不沾地的店家，感叹：“啧啧，太有人气了也挺辛苦的，这个就留到下次，我们先去下一个项目吧！”
他一笑起来便更惹眼了，虽说现在只是在大学城的某条街道上，这样的小地方容纳不了他的光彩，堀川国广确信他的人气值可不比这家美食小店落后。
“好啊。”虽不明白大型犬为何突然从沮丧转到兴致勃勃，但堀川国广还是很配合地点了头，对于他会安排什么样的行程有些兴趣。
和泉守兼定本就生得特别好看，还特意打扮过，比平日更招摇几分，实在太引人注目，连带着堀川国广也进入了周围人窃窃私语的讨论范围。
作为带出过几个知名艺人的经纪人，堀川国广也算是习惯因身边人的耀眼附带着受到瞩目，不过这次的感觉多少有些不同以往，让他也不知为何有了些许不好意思。
直到人群中偷拍的“咔嚓”声钻进他的耳朵里，他才忽然被提醒，记起今天赴约所为的那个早已经被抛之脑后的主题——想办法说服和泉守兼定成为他手下的艺人。
来之前他曾思前想后了许多，如何让和泉守兼定同意签约，如何赢取他的信任，如何为他铺就日后的道路……
但这些充满功利性的想法，好像在看见和泉守兼定本人时，全消失了。
这可不得了。
可惜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，便被和泉守兼定一把拽住往外拖，脑袋里便一下子又变得软绵绵轻飘飘的。
再次被自己下意识的放松惊到，堀川国广猛地抽回手，甚至后退了几步。
和泉守兼定被这突如其来的过激反应吓到，回过头满脸的错愕，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，手不自在地捏着缩了回去，摸摸衣角又挠挠头，一副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样子。
要露出个笑容，三两句化解眼下的尴尬其实并不算难事，但堀川国广实在在意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，心下的慌乱完全压不下去。
和泉守兼定眼角嘴角一同往下撇，又露出委屈的神情来：“国广？”
“抱歉。”堀川国广全没了伪装友好谈生意的想法，也没了随性玩玩的兴致，正想找个拙劣的借口先走一步，和泉守兼定却抢先一步问，“你今天开车过来的吗？”
堀川国广点点头，和泉守兼定又笑眯眯地接着说：“那你带着我吧。”
“……啊？”
“明天是周日，后天周一我没课。”和泉守兼定眨了眨眼，稍微弯下点腰，将脸凑在堀川国广眼前，“多相处相处培养感情嘛。”
这话说得有些暧昧，话里话外都是些惹人遐想的暗示，但和泉守兼定的神情看起来倒是明明白白干干净净，是真想要“培养感情”的意思。
堀川国广将快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，停顿了几秒钟，确定自己没法说出拒绝的话，便答应了。
和泉守兼定便笑得更灿烂了，吹了个口哨又想去拉堀川国广的手，快碰到的时候反应过来，僵硬了一下收了回去。
“你想去哪里吗？”堀川国广指了停车的方向，轻声询问。
他不理解和泉守兼定为什么总是下意识地想要靠近他，甚至连带着许多亲昵的肢体接触，从第一次见面起，和泉守兼定那种过于没有距离的态度从没有收敛过，可他对别人分明没有这么不知分寸。
堀川国广甚至有些怀疑，自己是不是真同和泉守兼定是什么亲密无间的旧识，想着这次回去要把从小到大的毕业照翻出来看看，是不是什么幼儿园、小学的旧友冒了出来。
“咦，不是去你家吗？”和泉守兼定惊讶地反问，话里的理所当然令人心痒了，“要不先去租个电影？”
“……”堀川国广有点头疼，他开始怀疑和泉守兼定是不是真的点那什么的意思，有些退缩。
他对和泉守兼定是真有些心思，心思还不少，只是面对和泉守兼定坦然信赖的目光，他即控制不住想要占有，又生不出什么切实的邪念来。
混在娱乐圈，整日穿梭在形形色色的俊男靓女中间，你来我往的种种暧昧，他向来应对得得心应手，堀川国广开玩笑时自嘲是“邪道上手”，没有人让他如此不受控制的变得单纯。
这感觉显然不可能是有什么感情萌芽——就算是把见色起意说成一见钟情那么好听，也不可能达到操控他下意识精神的感受的程度。
只要一看见和泉守兼定，就会自然地感到轻松，这一点是古怪而真实的。
总不可能是记忆里有个大窟窿，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人这么狗血的事情吧？
堀川国广迷茫地看向和泉守兼定，在对方很快由开心转变成担心的神情中思索着。
“国广？国广？没事吧？”和泉守兼定晃了晃手，又把手机屏幕递给堀川国广看，小声嘀咕，“这个穿梭时空回到过去保护历史的电影能不能提醒你啊……”
要是还没效果怎么办呢？现在这个时空也找不到什么时间溯行军之类的来刺激他。
和泉守兼定又犯愁了。
TBC